今宵花弄月

我終於坐上了她的三輪車

文 蔡再安

謝謝何亞錕兄及李榮德兄的安排, 使我有機會在獅城會晤了我心儀的藝術前輩屈雲雲大姐, 並且和她共進午餐談笑風生,當時那份喜悅的心情實非筆墨所能形容。

記得在五十多年前, 當我還在唸初中時候, 雲雲姐從香港帶領樂隊前來金寶登台獻藝, 我當然不會錯過瞻仰她的舞台歌藝和風采, 自此對她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, 她精湛的花腔唱功, 餘韻繞樑, 三日不知肉味。

我做夢都想不到相隔半個世紀後的今天, 我竟然有幸到她府上串門作客, 與她零距離會晤, 共渡了一個畢生難忘的時光。 我們的話題圍繞在四五十年代的時代曲與中國經典民謠, 我們也談到一些地方戲曲及京戲國粹, 更在她身上學到了幾句吳儂軟語的上海話。

事隔三天 , 雲雲姐通過亞錕兄來電堅持投桃報李, 請我到另一家著名餐廳共膳,我們開懷暢談, 亞錕兄突然問雲雲姐是否還記得”今宵花弄月”, 無巧不成書, 這也是其中一首我最熟稔的歌, 不看歌譜, 也即刻能哼出來, 於是我就在她面前低聲吟唱:今日是良宵,月兒照花梢…. 雲雲姐一聽, 果真樂開了懷,笑臉盈盈回頭對亞錕兄說: 你瞧瞧! 想不到這年頭還有人會記得我這些歌! 看她那份喜悅, 我也深受感動, 真想不到口是隨口輕哼, 能夠把這麼大的歡樂帶給她。

談判京戲, 雲雲姐不僅是個票友, 偶爾還在家裡吊嗓子,也曾經在新加坡及台灣粉墨登場, 演過如”四郎探母”, “春秋配”和”大登殿”等 , 門票不單賣個滿堂紅, 還贏得滿堂采。 我告訴她自己憑錄音帶學唱京戲”連環套”的經過, 雲雲姐馬上就指出: 演竇二墩的袁世海,是擅長唱花臉的, 顯示出她對京劇的知識淵博。 此外 , 她還問榮德可否教她唱客家山歌,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 但看她一臉認真, 並非是在說客套話, 看來榮德兄很快就多了一位孜孜好學的耄耋女弟子了!

雲雲姐有三個兒女 ,大女兒是美國哈佛大學高材生, 二兒子畢業於澳洲悉尼大學, 小兒子是星大畢業生, 一門俊彥。 可她卻無限感觸語帶唏噓說: 她很後悔自小把孩子們芙往國外唸書, 學成後翅膀硬了, 大伙同唱齣”孔雀東南飛”, 而今落得一室淒清, 只由女傭看護, 我惟有安慰她說, 其實我的情況也跟她是同病相憐。

最後問她有沒有到吉隆坡散散心會見老歌迷的計劃? 她微笑說:健康允許的話, 她會考慮來大馬白相白相的。

那好, 就讓咱們為她祝福, 身體健康心情開朗, 早日與我們聯誼會的朋友們相見歡。

但可千萬可別坐三輪車來, 太慢了, 還是搭飛機來罷!

註: 上海話管游玩散心叫白相白相。